孩子不能看(爱护儿童不为什么儿童不爱看儿童片?)
文 | 郭超
暑期档电影市场热闹非凡,但这份热闹却不属于国产儿童片。儿童片(非动画电影)在电影院的排片表上依然表现惨淡。这在业内并非秘密,长久以来,儿童电影和少数民族题材电影、戏曲电影、农村题材电影一道属于弱势电影题材,在巨大的电影市场蛋糕中,处于陪衬地位。
难道孩子们不爱看电影吗?当然不是,如果国产儿童片占领不了市场,国外的儿童片就会占领。小学二年级的侄子对好莱坞动画电影如数家珍,对国产儿童片却兴趣寡然。问他为什么,答曰不真实,“离我的生活太远了”。细究之下发现,不止他不爱看国产儿童片,他的同学好多也都是好莱坞、日本动画的粉丝,对国产儿童片提不起多少兴趣。
孔子说,礼失求诸野。拍摄儿童片的大人,或许也该听听作为观众的孩子们的意见。
国产儿童片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受孩子们的待见。好奇心驱使下,我查阅了两个最权威的电影奖近十几年的获奖名单——中国电影华表奖优秀少儿童牛影片奖和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儿童片。众所周知,这两个奖项是中国电影儿童片的最高奖,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儿童片的最高水准,可以看作国产儿童片的风向标。
这一看,还真看出了些门道。先看金鸡奖最佳儿童片的获奖情况。2004年以来,共有6部电影获奖,分别是第24届《上学路上》(2004),第26届《宝葫芦的秘密》(2007),第27届《走路上学》(2009),第28届《守护童年》(2011),第29届《我的影子在奔跑》(2013),第31届《乌珠穆沁的孩子》(2016)。单看名字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容我用一句话复述一下每部影片的主要内容。
《上学路上》讲述了宁夏同心县女学生王燕为继续上学自己想方设法筹集24.8元学杂费的故事。《宝葫芦的秘密》讲述了小学生王葆通过一只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宝葫芦的帮助获得成功,最终明白想要获得成功和别人的认可,只有通过自身努力的故事。《走路上学》讲述了生活在云南怒江边上的瓦娃和娜香姐弟俩,为了到江对面学校上学,不得不每天命悬一线、溜索过江的故事。《守护童年》讲述了女警官薛子莹与服刑人员孩子秦小亮之间超乎寻常的情感互动故事。《我的影子在奔跑》讲述了单亲妈妈田桂芳独自抚养患有艾斯伯格综合症(轻度自闭症)儿子修直的故事。《乌珠穆沁的孩子》讲述了蒙古族儿童与一匹小马驹共同成长的故事。
综合下来,6部电影中,除了《宝葫芦的秘密》和《乌珠穆沁的孩子》之外,其他4部电影似乎都可以归结为苦难叙事。这不禁让我想起最近以707分考入北大的女生写的“感谢贫穷”的文章:“尽管它狭窄了我的视野,刺伤了我的自尊,甚至间接带走了至亲的生命,但我仍想说,谢谢你,贫穷。”这些影片感人、励志,深具教育意义,值得孩子们观看。但是是否离孩子们的生活有些距离呢?
我们再看看中国电影华表奖优秀少儿童牛影片奖的情况。中国电影童牛奖从2005年并入中国电影华表奖,从2007年以来的4届华表奖,共评选出14部获童牛奖的优秀影片。
第12届有3部,《网络少年》(2005),讲述了青年女教师索拉拉通过自己的爱心和网络技术专长,引导学生摆脱网瘾,重新认识网络并回归正常生活的故事;《隐形的翅膀》(2007),讲述了不幸被高压电击中失去双臂的花季少女刻苦自立,重新上学并在全国残疾人运动会上获得好成绩,取得进军残奥会资格的励志故事;《两个人的教室》(2007年),讲述了一个退休老人和一个失去双亲的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学生的感人故事。第13届有3部,《走路上学》(2009),参见前面;《男生贾里新传》(2009),讲述了男生贾里和他的同学在初二的学习生活中经历的酸甜苦辣;《买买提的2008》(2008),讲述了新疆少数民族乡村的孩子为迎接奥运会组建足球队,让村民在奥运精神感召下建设家乡的故事。第14届有3部,《星海》讲述了百年前音乐家冼星海的童年故事;《我们天上见》(2009),讲述了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相互依偎的故事;《孩子那些事》(2010),讲述了初出茅庐的班主任因材施教,与一群“问题学生”共同成长的故事。第15届有4部,《我的影子在奔跑》(2013),参见前面;《有人赞美聪慧,有人则不》(2012),讲述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如何去接触另外一个家庭的故事。《全城高考》(2013)讲述了一所百年名校的高三九班班主任带领全班同学在高考冲刺阶段发生的一系列决定学生命运的故事。《青春派》(2013)讲述了男主角居然因失恋导致高考失利,回校园复读,重新体会高考、爱情、友情的青春故事。第16届有1部,《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讲述了一对心存隔阂的裕固族少年因寻找父亲和家乡,骑着骆驼在西部奇景中穿越千里的故事。
历数这14部影片,《全城高考》和《青春派》严格说来应该不算儿童片,归为青春题材影片似乎更为合适。剩下的12部影片,我认为,其中有6部属于前面说的苦难叙事。(《网络少年》《隐形的翅膀》《两个人的教室》《走路上学》《我们天上见》《我的影子在奔跑》)
电影应该反映现实,应该直面社会问题,但是反映苦难的儿童影片所占的比例是不是有些高了呢?这个苦难叙事的比例(2004年以来金鸡奖的66%,2007年以来华表奖的50%)是不是在以成人为主的电影中也难以达到呢?如此比例的苦难类影片,能够提起孩子们对儿童电影的兴趣吗?
前几年,有专家指出,荧屏的亲情伦理剧进入了“三破一苦”(指破碎家庭、破碎情感、破碎婚姻以及家庭苦难题材)的怪圈。我们的儿童片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也陷入了偏爱某种苦难叙事的怪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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